柳三风冷笑道:“为什么你不早走片刻?” 仇夫人道:“我本来打算昨天就离开这里,是老姜前天进城打听消息回来,除了证实水观音胡香的死亡之外,还告诉我你因为涉嫌杀人被拘捕,关入了监牢。”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柳三风道:“事实如此。” 仇夫人道:“也就因此,我才以为胡香饮下了那瓶美人酒之后,立即毒发身亡,什么说话也都没有留下。” 柳三风道:“所以你才没有急着离开,放心留到现在?” 仇夫人道:“是的。” 柳三风道:“这大概也就是所谓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。” 仇夫人道:“是了,你怎会给放出来的?” 柳三风道:“因为昨天傍晚城内又发生了一件美人酒杀人案。” 仇夫人一怔,问道:“这是第三件的了。” 柳三风道:“世间的事情,就是这样巧。” 仇夫人道:“昨天傍晚死的,是哪一个?” 柳三风道:“金满楼。” 仇夫人道:“哦?” 柳三风道:“他毒发之时,说出他才是毒杀水观音的真正凶手。” 仇夫人道:“这一来岂非替你洗脱了杀人的嫌疑?” 柳三风道:“不错。” 仇夫人道:“这倒是我意料之外。” 柳三风道:“人算不如天算。” 仇夫人问道:“毒杀他的凶手,又是谁?” 柳三风道:“这件事,与你并没有关系。” 仇夫人道:“不说就算了,反正我这个人的好奇心并不大。” 柳三风转口道:“你的武功很好。” 仇夫人道:“彼此。” 柳三风说道:“以你的武功,再加上你的两个助手,要杀害胡香,无须用到毒药。” 仇夫人道:“只可惜我不是你。” 柳三风道:“哦?” 仇夫人道:“如果我像你那佯了解胡香的武功,一定有一个比下毒还要好的办法。” 柳三风道:“就算是这样,你就在这里毒杀她,岂非省事得多?” 仇夫人道:“省事不错是省事,问题在……” 柳三风道:“你不喜欢看见别人中毒之后的恐怖模样。” 仇夫人道:“况且对于那种毒药的性能我同样不大了解,万一胡香毒发之时,变成疯子一样,见人就拚命,我岂不是第一个遭殃。” 柳三风道:“原来是为自己设想。” 仇夫人娇笑道:“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。” 柳三风再问道:“你替水观音做这种事,到底有什么好处?” 仇夫人道:“我个人一生最喜爱的,就是钱,这一点,我所有的朋友都清楚得很。” 柳三风摇摇头,道:“我实在不明白,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。” 仇夫人道:“我也是不明白。” 柳三风道:“就像是大多数喜爱钱的人。” 仇夫人道:“也许我比他们最少明白一点。” 柳三风道:“哪一点?” 仇夫人道:“一个人没有钱,就什么都干不出来。” 柳三风道:“未必。” 仇夫人道:“也许。” 柳三风道:“你现在够有钱的了?” 仇夫人道:“虽然与我的理想仍有一段距离!在别人的眼中,应该是够有钱的了。” 柳三风道:“有一件事未知你能否就因此干得出来?” 仇夫人道:“什么事?” 柳三风道:“你现在正在官府捕快的重重围困之内……” 仇夫人道:“这又如何?” 柳三风道:“你能否利用你那些钱令他们放过你?” 仇夫人道:“我看就不能了。” 柳三风道:“这你就应该知道,你那句话其实错得很厉害的了。” 仇夫人道:“不过我根本无须用到钱,也能够令他们放过我。” 柳三风道:“是么?” 仇夫人道:“因为我还有一样更有用的宝贝。” 柳三风道:“什么宝贝?” 仇夫人道:“就是这柄铁伞!” 语声甫落,她一个箭步标前,手中那柄红伞“横扫千军”,拦腰扫去! 伞动风生,风声激厉! 这一伞果然有“横扫千军”的气势。 柳三风早已防备仇夫人随时动手,却想不到仇夫人的手力这么厉害。 他本来想空手接下那柄铁伞,现在赶忙退后! 仇夫人一步也不放松,铁伞飞舞,一连七伞追击! 这七伞并没有第一伞那么凌厉。 柳三风看准来势,连闪六伞,大喝一声,左手一翻,五指箕张,斜里抓向紧接着击下来的第七伞! 仇夫人也不知没有看见还是存心与柳三风一斗内力,一挫一送反而将那柄伞送向柳三风的左手! 柳三风顿起疑心,急将手收回! 也就在这个时候,铮一声异响,仇夫人那柄伞伞骨所在的伞面之上,弹出了一排排薄而利的刀片! 幸好柳三风及时缩手,否则五只手指最少也断掉一半。 他的手收的无疑迅速,仇夫人的反应也不慢,手一伸,那柄伞仍送入了他的手中。 也算他眼快手急,手一缩再缩! 那柄伞伞面上的刀片却仍然撞上他的手掌! 鲜血崩现! 柳三风脱口一声怪叫,脚一蹬,整个身子如飞倒退! 一退丈八! 他连忙抬手望去。 手掌上两道血口,鲜血狂涌。 鲜血鲜红! 那刀片之上并没淬毒。 柳三风这才松一口气。 仇夫人看在眼内,格格娇笑道:“你放心,我这柄不是毒伞。” 柳三风冷笑道:“很好。” 仇夫人却不再理会他,更没有再追下去。 她倏的回头一声:“闯!”转向石球那边冲过去! 老姜小菊同时发动! 石球看在眼内,听在耳里,连随喝一声:“上!” 群捕声势浩大,动魄惊心!应声呐喊着冲前去! 小菊居然面不改容,一声娇喝,双手已多了一对锋利的短剑! 老姜亦自暴喝一声,手一扬,马鞭飕的毒蛇般卷出,卷住了站在那边树下的一个捕快的脖子! 那个捕快惊呼未绝,人已被马鞭卷入了半空,一条舌头亦被勒出来! 不必等掉到地上,他已被老姜的马鞭勒死在半空。 老姜鞭一松,又挥出! “哇”一声惊呼,又一个捕快被马鞭卷上了半空! 石球只看的咬牙切齿,嘶声喝道:“撒网!” 群捕大声呐喊,双手齐扬,绳网纷纷脱手飞出! 沙沙沙的怪声暴响,漫空绳网飞舞,分别向仇夫人:老姜、小菊三人,迎头罩下! 绳网原来是这样使用! 仇夫人眼中分明,急喝:“小心!” 她手中铁伞连随“霎”一声张开,高举起来! 沙沙沙的又是一阵暴响,先后最少有七八面绳网落在她那柄铁伞上! 每一个绳网都相当宽阔! 她连人带伞,刹那被罩在绳网之中! 那些捕快一抛出绳网,就拔出兵器。 锁练、铁尺、缨枪、长刀,兵器一在手,他们又冲前! 犯人被绳网罩住,一身本领如何施展得出来? 只要他们能够及时赶到,被罩在绳网之内的犯人便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。 他们久经训练,一切的行动都配合得非常紧密。 绳网一将人罩住,他们就已赶到了。 仇夫人竟然丝毫也不慌张。 她人虽然在绳网之中,因为铁伞将绳网撑住,并没有被绳网影响到她身手的活动。 她铁伞突交左手,右手转握着伞柄! “铮”一声,她右手一扭一拔,就从伞柄中拔出了一把长剑。 锋利的长剑! 剑锋如一泓秋水! 老姜也已被绳网罩住。 他手中马鞭虽然狠劲,也虽然够长,到底是软兵器,绳网,更就是不着力的东西。 他手中并没有铁伞,纸伞也没有。 一被绳网罩住,他的身手亦被绳网牵制! 他正想将绳网拉开,十多二十个捕快已然冲到来。 带头的正是石球! 老姜闷哼一声,五尺长的一支鞭杆从绳网穿出,毒蛇般插向石球的咽喉! 石球手急眼快,一刀架开! 老姜第二杆正想出手,一个捕快已然从旁边掩上,手中铁练拦腰扫到! 他同样手急眼快,左手猛抓着绳网一扯一带,竟就以绳网架开了那条铁链。 三支缨枪,旋即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刺来! 老姜人罩在绳网之内不单只身手,连眼睛也都大受影响,要闪开这三枪实在不容易。 他竟然闪开了! 非独闪开,他手中鞭杆还把握机会出击! 鞭杆一穿一插,一个手执缨枪的捕快闪避不及,咽喉给鞭杆一插,就多了一个血洞,惨叫也没有一声,立时倒地身亡! 老姜手中鞭杆一抽,又从另一个网洞插出! 一个捕快正握刀从那边冲上来! 刀还未劈落,老姜的鞭杆已插在他的小腹之上! 那个捕快当场惨呼倒地! 老姜冷笑! 冷笑方现,匹练刀光就击下! 是石球的刀,劈的并不是老姜的头,是老姜握着鞭杆的手。 他一再都没有出手,现在才突然一刀。 这一刀他看准了机会,他混身的气力亦都已集中在这一刀之上。 刀简直就像闪电一样! 老姜发觉的时候,刀已经到了。 他鞭杆插出,握着鞭杆的手就将那边绳网的绳子牵得不直,如果是第二个人的刀,这些绳子并不难将刀撑在绳网之外。 就算挡上片刻在他来说也是足够。 只可惜这是石球的刀! 石球本来就是用刀的好手。 一个用刀的好手当然也会替自己拣一柄特别锋利的好刀! 刀光一闪,绳子齐断! 老姜的一条右臂亦给这一刀砍断! 鲜血怒激! 老姜痛极狂呼,一脚怒踢石球。 这一脚并没有踢在石球的身上。 两个捕快亦已乘机抓住绳网的一角向后力拖。 老姜脚才开始踢,人已被绳网拖倒地上! 三四支缨枪倒即时伸过来,抵住他的身体,锋利的枪尖甚至已刺入他的身体之内。 不动则已,一动他的身体不难就连开几个血洞! 他连杀捕快数人,那些捕快还对他客气才奇怪。 这一点他当然清楚,所以他没有动。 石球即时喝一声:“捆起来!” 几个捕快应声上前,就用那些绳网将老姜捆起来。 老姜没有挣扎,一声叹息。闭上了眼睛。 林雄那边亦差不多同时喝一声:“拿下来!” 他率领的一群捕快是对付小菊。 小菊容易对付得多了。 她手中一双短剑,对那些绳网更加难起作用。 走避不及。十几面绳网罩下来,她几乎就只有束手就擒。 她当然不甘就此被捕,只可惜她那双短剑才削断几条绳子,林雄就手握天门棍窜到,一棍扫在她脚弯之上。 她的轻功虽然也很好,在绳网之内,却完全施展不了。 林雄头脑不怎么样灵活,气力可大得很。 幸好绳网阻隔。消去了不少力道,否则她的两条腿不难就给那一棍扫断。 她仍然给那一棍扫跌地上。 几个捕快把握机会上前,用缨枪抵住了她的手脚。 她不放开那双短剑也不成。 林雄一声:“拿下来。”另外的捕快便上前,七手八脚的拿开绳网,将她从地上抓起,用链锁上! 仇夫人可就没这么容易对付了。 剑一出鞘就削出! 仇夫人竟然是一个用剑的高手! 她运剑如飞:“刷刷刷刷”的几剑,就将铁伞周围的绳网全削断。 断了的绳网,散落在她周围,她左手一转铁伞,伞面的几截绳网亦纷纷飞落地上。 这片刻之间,北彪已经率领二三十个捕快冲前来。 他双钩一分,立即就一声大喝:“兀那婆娘,还不与我乖乖束手就擒!” 仇夫人好像没有听入耳,将身一转,缓缓的转了一个圈。 她的姿势美妙之极。 北彪并不欣赏,只等她停下,厉声喝问道:“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说话。” 仇夫人这才应道:“如果我不束手就擒,你们又怎样?” 北彪冷笑道:“我们就只好对你不客气了。” 仇夫人道:“我倒想看看你们对我怎样不客气。” 北彪冷笑着一幌双钩,大喝道:“上!”他第一个冲上去。 群捕一声呐喊,亦自四面八方的冲向仇夫人。 仇夫人即时一笑。 她一笑转身。 这一次,她转的很快。 一转又停下,她的左手却动了起来。 铁伞握在她的左手之中,她的左手一动,铁伞亦动。 “呜”一声怪响,那柄铁伞飞轮般疾转。 仇夫人的头上立时就像是多出了一团红云! 云中有雨! 暴雨!光雨! “嗤嗤嗤嗤”的,雨点四方八面飞射开去。 北彪一眼瞥见,口中急喝一声:“小心!” 他手中双钩连随飞舞。 飞射到他身上的雨点全都被他双钩砸飞! 雨点打在双钩之上,竟然铮铮有声! 惨叫声同时此起彼落! 暴雨来得快,去得也快! 一阵暴雨过后,红云又化为红伞! 伞面上嵌着的刀片已然消失。 并不是缩回伞骨之内,是化为暴雨,向四面八方飞射。 方才的一阵暴雨,原来是刀雨。 北彪双钩一收,忙就张目望去。 这一望之下,他不禁变了脸色。 围攻仇夫人的一群捕快竟然有十一个倒下,咽喉之上赫然都插着一片刀片! 活着的亦大半鲜血淋漓! 北彪不禁脱口一声:“好厉害的一柄铁伞。” 语声未落,他听到了仇夫人的声音。 “……三个,四个,五个……” “……十一个!” 仇夫人竟是在数那些捕快的尸体。 北彪眼都红了。 仇夫人的一张粉睑居然也红了起来,那不知是因为方才太用力,还是因为看见死的人多。太过兴奋。 她一面数脚下一面移动,竟还要乘机开溜。 北彪气愤填胸,怒喝一声:“站住!”冲了过去。 仇夫人看着他冲过来,叹了一口气,道:“你就算找死,也不用这样心急。” 话未完,北彪已经冲到来,双钩齐展! 左十一,右十三,一出手他就是二十四钩连环怒击。 仇夫人或闪或让,或封或架,轻描淡写的就将北彪的连环二十四钩消解。 她正想还手,一支缨枪,已从旁边刺来。 那些捕快也上来围攻她了。 她冷然一笑,一闪身,枪从她胁下刺过。 那个捕快正想将枪收回,她的剑已反手刺出,一剑刺入了他的咽喉! 血溅人倒地! 她收剑又转身,左手伞一抬,接下从后面偷袭砍来的两刀,旋即矮身,一剑削出! 那两个捕快还来不及收刀,人已被仇夫人一剑拦腰几乎斩为两截! 北彪急忙再攻上,双钩暴雨般击下。 这一次仇夫人却不再理会他,身形飞燕般飞入捕快群中。 北彪的双钩根本追不上仇夫人的身形,那些捕快亦无法躲得开仇夫人的利剑刺杀! 她一剑一个,就像是斩瓜切菜一样,不过片刻。已给她连杀八人! 北彪只气的几乎没有吐血。 林雄这下子已收拾了小菊,他那边看见,如何敢怠慢,忙带着那一群捕快来救援。 他两个箭步冲到仇夫人面前,天门棍展开,猛向仇夫人身上招呼。 以他的本领,当然可以将仇夫人暂时阻下来。 给他这一阻,北彪就赶上。 一对双钩,立时此起彼落,痛击仇夫人! 他们已不是第一次,合作这下子拚尽全力搏杀,居然将仇夫人杀的手忙脚乱。 只可惜他们并没有本领立刻将仇夫人击倒。 他们的攻势一缓,仇夫人便从他们的包围中脱身出来。 她回手一剑迫开北彪,再一剑,刺向林雄的眉心。 林雄天门棍慌忙架住。 剑是给他架住了,仇夫人却还有一柄铁伞。 她半身一拧,拦腰就是一伞。 这一伞其实与那一剑几乎同时到达,林雄顾得上,顾不得下,一个闪避不及,就挨了这一伞! “叭”一声,他的腰虽然没有给打断,已经打弯了。 他哇的张嘴喷出一口鲜血,当场仆倒地上! 仇夫人右手剑跟着就落下。 这一剑如果落下,林雄便死定了。 幸好,北彪的双钩及时赶到,将剑架开。 他再一轮抢攻,迫开仇夫人。 左右捕快忙乘此机会,上前将林雄救下。 石球那边都看在眼内。 以他的经验,当然看得出北彪绝不是仇夫人的对手,打下去必然伤在剑下,其他的捕快上去,也只是送死,就算加上他,一样无法制服仇夫人。 他忽然省起了柳三风。 ——柳三风到底哪里去了? 他侧着望去,一望就竟望见柳三风。 不知何时柳三风已站在他左侧。 他一怔,顿足说道:“怎么你站在这里?” 柳三风竟然道:“我站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妥。” 柳三风恼道:“你若是有意替胡香报仇,现在就应该过去揍那个仇夫人。” 柳三风道:“我赤手空拳过去,简直就送死。” 石球道:“你难道不懂得用武器。” 柳三风道:“我就是手拿武器过去,也只有挨打的份儿。” 石球道:“方才你截下马车的那几手,连我都自问难以做到,以你那么高的武功,又岂在只挨打。” 柳三风道:“武功高又有什么用,我又不是官府中人。” 石球道:“这什么意思?” 柳三风道:“以我的身份,杀人固然是有罪,伤人一样是有罪,我既不能杀她,又不能伤她,过去岂非就只有挨打。” 石球立时破口大骂道:“柳三风你这个混账东西,你这是存心报复还是怎样?难道你要等我们死光了才出手?” 柳三风赶紧摇头道: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我的心也没有那么狠。” 石球道:“你这就赶快过去。” 柳三风道:“可以不可以动武器。” 石球道:“你就是十八般武器用上也没有人阻止。” 柳三风道:“武器无眼,万一我一时错手……” 石球道:“你若是有本领,将她斩开十八件也一样可以!” 柳三风道:“这是你说的,可不要事后反悔!” 石球怒声道:“你哪来这么多废话,快去!” 柳三风这才大喝一声:“好!”从一个捕快手中抢过一支缨枪,纵身跃前去。 他一跃两丈,两个起落便落在北彪身旁。 这片刻之间,仇夫人又已砍倒三个捕快,连北彪的右肋也挨了她一剑,右手的飞蜂钩也丢了。 柳三风落下的时候,他正以左手钩硬接仇夫人的长剑追击。 钩剑相交的刹那,仇夫人的铁伞亦击下。 剑正好将钩托住,铁伞这一击,就将那柄钩击断。 仇夫人旋即娇喝一声:“倒!”右手剑从下挑起,飞刺北彪的咽喉。 北彪已无力闪避: 他只有闭目等死,谁知道眼睛还未闭上,那眼看就要刺入咽喉的剑尖攸的远离开去。 仇夫人的人亦同时远离。 并不是仇夫人突然抽身暴退,是柳三风一手抓住他的衣领,将他猛向后一拉,拉离了他原来立足的地方。 柳三风一拉松手。 北彪的身形,并没有因此就停下,他向后倒冲出两丈多三丈才一屁股摔倒地上。 这一摔显然不轻,不过他的一条命,却是因此得以保住了。 所以他虽则屁股摔的几乎开花,并没有怪柳三风。 仇夫人恰好相反,她瞪着柳三风,顿足道:“你迟来一步可以不可以?” 柳三风道:“可以是可以,但我现在已来了。” 仇夫人道:“是谁叫你来的。” 柳三风道:“石球。” 仇夫人道:“你倒是一个挺听话的好孩子。” 柳三风道:“我这个孩子,其实并不好。“ 仇夫人道:“哦?” 柳三风道:“好孩子就不会挨骂,我刚挨完石球一顿痛骂。” 仇夫人道:“他骂你什么?” 柳三风道:“就是为什么我还要袖手旁观,不过来这边?” 仇夫人道:“到底为什么?” 柳三风道:“因为我只是一个平民百姓,杀人固然是有罪,伤人也一样有罪,我既不能杀你,又不能伤你,过来就只有挨打的份儿。” 仇夫人道:“现在莫非他已准许你伤我?杀我?” 柳三风点头道:“他还说如果我有本领,就算将你斩开十八件亦无不可。” 仇夫人道:“你自问,有没有这种本领?” 柳三风道:“应该有的。” 仇夫人道:“应该?” 柳三风道:“方才我一直在留意你的出手。” 仇夫人道:“以你看,我那几下子怎样?” 柳三风道:“很好。” 仇夫人道:“与你相较如何?” 柳三风道:“好像我还胜一筹。” 仇夫人道:“这就难怪你用“应该”这两个字了。” 柳三风笑笑道:“知己知彼,百战百胜。” 仇夫人冷冷道:“这仍然有待事实证明。” 柳三风道:“当然。” 他忽然一笑,道:“不过有一件事情,现在就可以确定。” 仇夫人奇怪问道:“什么事情?” 柳三风道:“方才的一阵厮杀,你一定已消耗了不少气力。” 仇夫人冷笑道:“你等到现在才出手,这想必也是一个原因。” 柳三风道:“我这个人从来就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。” 仇夫人道:“这是说,你现在甚有把握的了?” 柳三风道:“如果你不相信,大可以一试。” 仇夫人道:“我难道可以不试?” 柳三风道:“不可以!” 仇夫人道:“这你还等什么?” 柳三风道:“等你出手。” 仇夫人道:“想不到你对于女人倒是客气得很。” 柳三风道:“这是一种礼貌。” 仇夫人道:“我若是迟迟不出手,你准备礼貌到什么时候?” 柳三风道:“绝不会礼貌到让你有充分的时间休息,等你的气力完全恢复。” 他语声一沉,道:“现在你如果再不出手,我就恕不客气了。” 仇夫人道:“正要看你不客气又能够将我怎样。” 柳三风道:“恭敬不如从命!” 他手中缨枪应声一沉,枪尖斜指着地面。 这是枪法中的“滴水势”。 仇夫人目光一闪。“你练的是枪?” 柳三风道:“我九岁便开始练枪。” 仇夫人道:“这可非要见识一下不可了。” 她连随举剑平胸,喝一声:“请!” 柳三风回一声:“看枪!”飕的一枪刺了过去。 仇夫人的剑几乎同时平胸刺出。 铮一声,剑尖正击在枪尖之上。 柳三风一声冷笑,枪一吞一吐,又一枪刺去。 这一枪比第一枪何止凌厉一倍? 仇夫人没有硬接,剑一引,人倒退两步。 柳三风几乎同时迫前半步,手中枪霍的弹出了枪花朵朵,一枪竟变成十八枪,狂风骤雨一样刺下! 仇夫人左手铁伞一转,横挡在身前。 铮铮的连声暴响,十八枪尽刺在铁伞上。 仇夫人的铁伞乘势将枪封在外门,身同时一侧,剑同时一落,贴着枪柄急削柳三风握枪的手。 柳三风眼中分明,忙抽枪后退! 仇夫人剑伞步步追击! 柳三风一退再退,连退十七步。 仇夫人剑势一缓,他立即回枪反击,一枪急一枪,片刻便反将仇夫人迫回十七步。 他凌厉的枪势当然也有一缓的时候。 仇夫人又立即把握机会杀回去。 两人此退彼进,此进彼退,不过半盏茶时候,已进退了十多次。 身形一次比一次迅速,攻势一次比一次凌厉! 剑光枪芒火花般乱闪。 柳三风和仇夫人也许不觉得怎样,旁边的人眼睛已有些花了。 石球不觉脱口道:“果然好本领。” 却连随又道:“可是这样子你进我退,何时才能够分出胜负?” 他这句话才出口,突然听见那边柳三风大喝一声。 喝声霹雳一样,石球一颗心几乎没有给震出来。 他双目当场鸽蛋一样睁大。 第十章巧合杀人计拚成毒连环 柳三风双目睁的更大,眼角都几乎睁裂! 他正将仇夫人追回去,手中枪弹出无数枪花,一枪幻成无数枪! 仇夫人都用铁伞挡下。 柳三风一连迫前十步,嗔目猛一声大喝。 霹雳一样的喝声,天地也似乎为之震动! 他手中枪同时猛一吞一吐。 枪花尽散,枪影尽散,千枪合成一枪,一枪闪电刺出! 仇夫人给他突然一喝,心神不由的一乱。 他只看枪势,已知道厉害,忙抽身暴退,连左手铁伞也想收回。 心神一乱之下多少都难免有些影响。 她退得虽然迅速,铁伞并未能及时收回。 枪刺在铁伞之上! 笃一声,枪尖穿透伞面,直刺仇夫人握伞的左手! 仇夫人赶紧弃伞。 柳三风又一声大喝,手中枪一抽一甩,穿在枪杆上的铁伞脱枪飞出! 他正想挺枪追刺,仇夫人的剑已经凌空击下! 仇夫人并不是一个不懂得掌握机会的人: 柳三风将枪抽回,她便已凌空飞起,铁伞方从枪杆飞脱出去,她人剑就合一,凌空飞取柳三风的人头! 柳三风也算眼利,一眼瞥见,引身急退,一退丈外! 仇夫人一剑击出,身形落地! 柳三风回枪急刺。 仇夫人不闪不挡,反而挺胸疾迎向枪锋! 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,莫非她疯了? 柳三风却知道仇夫人没有发疯。 一见仇夫人挺胸疾向枪尖迎来,他心头便一寒。 这一着实在大出意料之外。 他几乎立即就肯定那一枪绝不会刺入仇夫人的胸脯。 可是他已来不及收枪。 他的判断并没有错误。 两下眼看就相撞,仇夫人的身形猛一侧: 这一侧恰到好处,本来应该刺入她胸脯的枪立时变了从她的胁下刺过。 她右手长剑几乎同时削在枪杆之上! “刷”一声,枪杆断成了两截! 仇夫人剑势不停,一连七剑斩前! 刷刷刷刷之声直响。 柳三风手中断枪刹那变成了七截。 幸好他及时松手。 仇夫人六剑将枪杆斩成七截,还有一剑斩向柳三风的胸瞠! 不等剑到,柳三风人已矮了半截! 他伏地滚身,一滚又弓起,右脚屈立,左脚拖地! 仇夫人第七剑已经斩下! 剑风激起了柳三风的头发,却伤不到他分毫。 第八剑应该立即出手,却没有出手。 一支缨枪从下而上,已刺入了仇夫人的胸膛! 枪握在柳三风的手中! 地上除了那些捕快的尸体之外,还有他们所用的兵器! 仇夫人击杀那些捕快之时,并没有将他们的兵器也击碎。 她的一伞一剑也根本不能够将那些捕快的兵器击碎。 那些捕快所用的兵器有四种。 锁练、铁尺、长刀、缨枪。 散落在地上的缨枪有五十支之多。 柳三风只执起一支。 一支已足够! 仇夫人没有哀呼,也没有惨叫。 她咬着嘴唇。 嘴唇已被她咬的鲜血淋漓。 并没有倒下,那支缨枪支持着她的身子。 血开始从她的胸膛流出来。 柳三风缓缓站身子,缓缓转过身子,道:“这一式回马枪如何?” 枪仍握在他手中,他这几下动作,仇夫人胸膛的伤口最少给枪尖弄阔了一倍。 鲜血染红了仇夫人雪白的衣裳。 她本来苍白的脸庞却白的更厉害。 她突然张口,喷血回答道:“好!” 柳三风道: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?” 仇夫人道:“言尽于此!”, 柳三风冷笑一声,手向前一送! “夺”一声,缨枪穿透了仇夫人的胸膛! 仇夫人整个身子一仰一栽! 一栽她那个身子竟顺着枪杆冲前! 一冲三尺,剑光暴闪! 她垂指地面的长剑,突然自下而上挑起! 这一剑比柳三风那一式回马枪更来的突然! 柳三风的确眼利,反应也的确迅速,剑光一闪的刹那,他握枪的双手就横挥了出去! 仇夫人连人带枪立时给挥出丈外! 她砰的摔倒地上,剑亦哧的插入了地上! 一倒就不见她再起来。 柳三风瞪着仇夫人倒下,亦缓缓跪倒地上。 他双手随即从长衫的下摆伸入,神色忽变的非常怪异。 长衫下摆之上有一道裂口! 他反应虽然迅速,与仇夫人那一剑相较,还是慢了半分。 仇夫人那一剑倒挑,正是削在这个地方。 剑不止削破长衫,还从这个地方削入裤内,他有意去做太监的话,相信就最简单没有。 石球那边看见柳三风跪倒地上,亦吃了一惊。 他慌忙走过来。 还未走近,柳三风双手已从长衫下摆抽出。 手中有血! 他背向石球。 所以石球并不知道他那双手曾经接触过什么地方。 石球一直走到石球身旁。 他连随伸手扶住了柳三风的肩膀,开心的问道:“柳兄,你怎样了?” 看他的表情,听他的语气,他显是真的关心。 柳三风淡笑道:“只是手掌被剑划伤,不成问题。” 他双手一摊一收。 石球看见他手掌的血。 他还未看清楚,柳三风双手已握拳,缓缓站起身子。 石球仍再问一声,道:“你真的没有事?” 柳三风道:“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?” 石球放开扶着柳三风的肩膀的两手,上下打量了柳三风一眼,点头道:“这我就放心了。” 柳三风淡笑。 石球目光一转,落在仇夫人的尸体之上,轻叹一声,道:“这个女人,也实在够厉害。” 柳三风道:“她的武功并不在金满楼、胡香之下。” 石球回顾柳三风,道:“幸好有柳兄相助,否则,这一趟,我们真的不知如何是好。” 柳三风徐徐的吁了一口气,道:“事情到现在,总算了结了。” 他一顿接道:“关于这三件美人酒杀人案,总捕头现在相信已经完全明白。” 石球脸一红,微喟道:“这件事实在太过复杂。” 柳三风道:“与其说太过复杂,毋宁说太过巧合。” 石球讷讷地道:“你大概完全明白的了。” 柳三风点头道:“不错。” 石球道:“你……你能否扼要的给我一说?” 柳三风道:“总捕头,你莫非还有疑问?” 石球叹息道:“单就是杀人的动机,我已经伤透脑筋。” 柳三风道:“这个其实简单。” 石球道:“请说。” 柳三风沉吟道:“为了方便说话,我还是详细一点比较好。” 石球道:“这最好。” 柳三风缓缓道:“这三件案之间,其实有一种很微妙的关系。” 石球道:“哦?” 柳三风道:“我们都知道,三件案的凶手都是利用美人酒来进行他们的谋杀计划。” 石球道:“都是。” 柳三风道:“他们先将毒混入酒中,再将毒酒送给他们要毒杀的对象。” 石球道:“不错。” 柳三风道:“所用的毒药不约而同,都是火蜈蚣的血——这种毒药的来源,这之前我已经对你说的很清楚。。 石球道:“我没有忘记。” 柳三风道:“一样的杀人方式,一样的毒药,骤看之下,这似乎是同一个人所为。。 石球道:“我也曾经这样想。” 柳三风道:“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,事实上,那是独立的三件杀人案,也就是说,一共有三个凶手。” 石球道:“是三个凶手?” 柳三风道:“这三个凶手,有他们不同的杀人动机、杀人计划,却事有凑巧,竟然选择了相同的毒药,相同的杀人方式,于是就发生了这三件奇怪的美人酒杀人案。” 石球道:“哦?” 柳三风道:“还有更巧的便是这三件案的三个杀人者与三个被杀者,都是彼此有关系的人!” 石球道:“哦?” 柳三风拇中指捏成环状,接着:“以环来譬喻,这三件案本来是三个独立的环,就因为杀人者与被杀者之间的种种关系,连组在一起,变成了一个连环。” 石球一怔,道:“连环?” “不错,毒连环!”柳三风两手拇中指捏出来两个环一扣,道:“我这样说你也许不明白。” 石球点头承认。 柳三风解释道:“这三件案的杀人者与被杀者一共只是三个人。” 石球道:“不是六个人?” 柳三风道:“不是,因为这三件案的杀人者也就是这三件案的被杀者。” 石球微喟道:“你可以不可以说简单一些。” 柳三风道:“简单一些说,就是甲杀死乙,乙杀死丙,丙杀死甲,三个人循环杀人!” 石球这才明白一些,道:“那么第一次所发生的美人酒杀人一案中被杀的水观音,到底是谁杀的?” “金满楼!”柳三风的语透着强烈的轻蔑,道:“毫无疑问是金满楼,他自己临死之前岂非亦已承认?” 石球点头。 柳三风接道:“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他那么狡猾的人。” 石球道:“动机是什么?” 柳三风道:“报复。” 他冷笑一声,又道:“他这个人一向自视甚高,事实,以他的财富,以他的英俊,也的确值得他骄傲,这些年以来,只要他喜欢的女人,就一定可以得到,只有水观音,完全不将他放在眼内,而且,还说他……” 石球插口道:“银样蜡枪头,中看不中用?” 柳三风点头,道:“别的话,他或者还可以忍受,这些话,我看他无论如何受不了,由那一刻开始,只怕他便动了杀机。” 石球道:“这不难理解。” 柳三风道:“水观音最初其实对他也不错,完全是由于我的出现,才将他视如路人,而我的认识水观音,却是出于他的介绍,所以他对我的愤恨绝不在水观音之下。” 石球道:“应该就是了。” 柳三风道:“三个月之前,我在那间赌场输得那么惨,显然就出于他的摆布,是他有计划的报复行动,我看他,本意是要我倾家荡产。” 石球道:“他已成功的了。” 柳三风道:“如果没有水观音的加入,无疑他一定可以成功,谁知道就在事情进行的七七八八的时候,他忽然发觉水观音暗中替我筹款债。” 石球道:“你是说伍步云那件事。” 柳三风点头道:“水观音着伍步云出卖那些珠宝,正是为了我。” 石球道:“金满楼知道这件事,当然生气得很。” 柳三风道:“当然,却因为那些珠宝之中,有我从他那里买来,转送给水观音的那支玉指环,他想出了一个更加狠毒的一石二鸟之计!” 他顿接道:“也就在那天夜里,他以本来的身份出现在美人楼,买了一瓶美人酒,写了一张美人笺,有意无意的将那支玉指环留下。” 石球道:“伍步云如果不肯出面作供,别人根本就不知道那支玉指环,又回到他的手中,再加上其他种种不利于你的证据,以及他充分的不在场证明,他虽然以本来身份出现,却反而使人怀疑,那个他是你。” 柳三风道:“这种逆手法的确比正手法厉害,如果他改用正手法,直接化装成我去买酒,效果反而没有这么好,他来这一下逆手法,纵然他亲自下手杀人,又被别人看见了,只要他拿出充分的不在场证明,你们也一定会以为是别人化装他,有意陷害他!” 石球道:“他的毒药是从水观音那里偷来?” 柳三风道:“只有水观音,有那种毒药。” 石球转问道:“第二次的美人酒杀人案中,毒杀胡香的又是谁?” “水观音。”柳三风黯然低头。 石球道:“水观音那之前不是已被金满楼用美人酒毒死了?” 柳三风道:“她未死之前,已经拟好毒杀胡香的计划,交给仇夫人代为执行,仇夫人现在才伏尸在这里!” 他目光一扫仇夫人的尸体道:“方才仇夫人的说话相信你也已听的很清楚。” 石球道:“为什么她要交给仇夫人代为执行?” 柳三风道:“一来是为了避免别人怀疑,二来她与胡香本来就是仇人一样,而且,也根本找不出什么理由,送礼物给胡香。” 石球道:“为什么她要毒杀胡香?” 柳三风道:“你也知道的了,水观音是一个性欲极强的女人,所以,才人尽可夫。” 石球道:“她这个人我清楚。” 柳三风道:“一直都没有人能够满足她,只有我……” 石球道:“对于你这种本领,我向来都羡慕得很。” 柳三风苦笑接道:“大凡一个性欲极强的女人,如果找到一个时常能够令她满足的男人,一定不肯放过他。” 石球颔首,说道:“这种做法,相当正常。” 柳三风道:“她也早就表示一定要将我完全据为已有——问题这就来了。” 石球道:“哦?” 柳三风道:“即使我答应她,她也未必能够如愿以偿。” 石球道:“为什么?” 柳三风道:“就为了胡香——相信你也知道,胡香是一头母老虎。” 石球道:“她的确够凶。” 柳三风道:“在她走镖外出的时候,我当然可以大摇大摆进出美人楼,但她若是在家,我就算有机会溜出来,也得要偷偷摸摸,万二分小心,否则给她知道,美人楼只怕不难给她拆掉一半。” 石球道:“她有这个本领的。” 柳三风道:“这方面水观音也清楚,所以她虽然恨的咬牙切齿,还是不敢跟胡香正面冲突。” 石球点头道:“她无疑是一个聪明人。” 柳三风道:“所以胡香在家的时候,她只好跟我偷偷摸摸。” 石球道:“她当然不会怎样高兴。” 柳三风道:“因为她也是一个好胜的女人。” 石球忍不住问道:“你到底怎会惹上胡香那条母老虎的?” 柳三风道:“我本来就是有些喜欢——事实她虽然凶一点,未尝不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。” 石球不能不承认这是事实。 柳三风道:“如果她不是管得我太紧,也许我早已娶了她做老婆。” 石球道:“好像你这种男人,的确不适合有一个管得太紧的老婆。” 柳三风叹了一口气,道:“我虽然没有娶她,她却早就以我的老婆的身份自居了。” 石球莞尔道:“看来就是了,为此你当然烦恼得很。” 柳三风道:“我倒不怎样,水观音可受不了。” 石球点头道:“胡香出外走镖的时候虽然很多,在家的时候只怕也是不少。” 柳三风道:“水观音既已出卖那么多的珠宝,准备替我偿还欠下的赌债,当然希望在事后我完全属于她。” 石球道:“当然,以我看,她并不是那种视钱财如粪土的人,绝不会做那种既花钱,又无益的事情。” 柳三风道:“可是,她却知道,即使我答应,胡香不答应,结果也只有徒增烦恼。” 石球道:“所以她就一不做,二不休,指使仇夫人毒杀胡香?” 柳三风道:“正是!” 他一声叹息,又说道:“事实在胡香毒发身亡的时候,我已经怀疑她的了,听了仇夫人那番说话,更就完全肯定。” 石球连连点头,道:“然则第三件美人酒杀人案又何以发生?” 柳三风道:“在这件案之中,被杀者是金满楼……” 石球道:“杀人者又是哪一个?” 柳三风面容一黯,一再叹息才应道:“是胡香!” 石球愕然道:“是胡香?在第二次美人酒杀人案中被水观音毒杀的胡香?” 柳三风沉声道:“难道还有第二个胡香?” 石球急问道:“这件事,到底是怎样的?” 柳三风道:“胡香知道我中了金满楼的圈套,欠下了金满楼一大笔赌债……” 石球道:“是你告诉她?” 柳三风道:“一个人苦恼之下,说话难免就会多一些,尤其是对自己所亲近的人。” 石球道:“这又有什么关系?” 柳三风道:“她一向我的妻子自居,做丈夫的因为欠债大感苦恼,做妻子的除非不爱丈夫,否则难免就有同感,她却没有办法替我清还,苦恼之余,便想到毒杀金满楼来解决夫妻两人间的困难!” 石球只听得目定口呆。 柳三风叹息接道:“女人的心眼大都比较狭窄,爱恶的表现,往往都特别来得强烈!” 石球呆应道:“嗯。” 柳三风道:“她决定了毒杀金满楼之后,就买来一瓶美人酒,将火蜈蚣的毒血混入酒中,托一个过路商人——也许是她的亲戚冒充金满楼的好朋友,乘金满楼不在家的时候,将酒送到金家。” 石球问道:“为什么要乘金满楼不在家……” 柳三风截口说道:“如果金满楼在家,又岂会认不出那个人,并不是他的好朋友?” 他沉声接道:“这就是第三件美人酒杀人案的真相!” 石球想想又问道:“可是胡香哪里来的火蜈蚣毒血?” 柳三风道:“我给她的。” 石球道:“哦?” 柳三风道:“我早就知道水观音藏有那种毒药。” 石球道:“是她告诉你?” 柳三风点头道:“我早已说过她这个人的口很疏。她告诉得金满楼的事情,又岂会不告诉我知道?” 石球道:“不错。” 柳三风道:“我听她说得那么厉害,一时好奇,就向她要了一些。” 石球道:“要来干什么?” 柳三风道:“试试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。” 石球道:“你找什么东西来试?” 柳三风道:“一支狗。” 石球道:“那支狗给毒死了?” 柳三风道:“死得很快,那种毒药,实在厉害。” 他目光一闪,道:“当时胡香就在我身旁,事后还要我将剩余的毒药给她。” 石球道:“她有没有告诉你要那些毒药干什么?” 柳三风道:“只说她走镖江湖,会遇上武功比她更高强的盗匪,到时她就使用暗器,暗器上如果淬毒更加好,可是她一直都没有找到合用的毒药。” 石球点头道:“她却是看上那些毒蜈蚣血。” 柳三风点头道:“所以留了下来。” 石球道:“这并不能够证明就是毒杀金满楼的真凶。” 柳三风道:“案发前一月的某天中午,我偶然经过她的镖局,一时心动,走了进去。” 石球道:“又怎样?” 柳三风道:“她看见很高兴。亲自下厨去给我烧几样小菜,我在她房中坐着无聊,东翻翻,西揭揭,无意在壁柜之中看见了一个锦盒。” 石球道:“锦盒内放着什么东西?” 柳三风道:“一瓶美人酒。” 石球道:“也许她买来送给别人。” 柳三风道:“当时我也是这么想。” 石球忽然问道:“锦盒内莫非有什么?” 柳三风道:“还有一个小瓶,我当时没有在意,昨日思前想后才省起,那个小瓶正就是我盛那些火蜈蚣用的。” 石球目光一亮道:“是真的?” 柳三风点头,道:“也就在当日,她对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。” 石球道:“是一句怎样的话?” 柳三风道:“她叫我不必担心那一笔赌债,一切有她。” 石球道:“如此说,当时她已经有意毒杀金满楼的了。” 柳三风道:“当时我还以为她只是拿说话开解我,昨日省起来,才想到可能是有用意。” 他又叹了一口气,道:“是以昨夜你一告诉我金满楼被人用美人酒毒杀,我便已知道,凶手是胡香。” 石球沉默了下去。 柳三风叹息接道:“金满楼毒杀水观音,水观音毒杀胡香,胡香毒杀金满楼,本来各自独立的三件美人酒杀人案,就因这种巧合,扣成了一个连环,连成了一件罕有的循环杀人案!” 石球道:“这样的杀人案,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遇上。” 柳三风道:“我也是。” 石球道:“若不是金满楼毒发之时,泄露他杀人的秘密,这件案到现在只怕也难有一个水落石出。” 柳三风道:“这就是所谓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!” 石球微笑道:“嗯——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!” 柳三风目光一转,道:“事情既然已完全解决,我也该走了。” 他举步欲走。 石球脱口道:“一起回衙门喝一杯水酒如何?” 柳三风漠然一晒,道:“你还有心情喝酒?” 石球道:“我没有,不过想藉此向你聊表谢意。” 柳三风道:“你不控告我杀人,我已经很高兴的了。” 他放步走了出去。 石球说道:“再过几天,我再登门道谢。” 柳三风仿佛没有听入耳,没有回答。 他走的很快。 一直到柳三风远去,石球的目光才收回。 他忽然发觉,柳三风方才站的地上有一滩鲜血。 北彪这下子已走到他身旁,亦看到了那滩血,道:“头儿,他也受伤了?” 石球道:“他只说双掌被剑割伤,可是这滩血,并非从他的手滴下来。” 北彪说道:“也许,他的脚也被割伤了” 石球点头道:“他方才蹲下去的时候,也许就是将伤口扎好。” 北彪道:“不过他走的这么快,他脚上纵然受了伤,相信伤也不重。” 石球反问道:“你伤的又怎样了?” 北彪道:“右胁拚了那女人一剑,已用药包扎起来,过几天大概便会痊愈。” 他目光一转,转向仇夫人的尸体,犹有余悸道:“那女人也实在厉害,幸好柳三风来得及时,又及时拉我一把,否则我这条命就丢定了。” 石球道:“如果他不肯出手,就不单止你,我相信一样性命难保。” 北彪道:“真想不到他有这么好的武功。” 石球道:“头脑也不错。” 石球点头道:“他不干我们这一行,是我们这一行的损失。” 石球道:“方才,他的说话你都听到了?”